“冯笑,你怎么又去睡了?”她却在问我。
“你吃饭吧,我眯一会儿。反正商场开门得九点钟过后。”我含含糊糊地说道,睡眠已经开始在酝酿。
她于是就不再说话了。我开始沉沉地睡去。在睡着之前我忽然想到了一点:看来她昨天晚上很可能是再一次在试探我,试探我究竟会不会乱性。
只睡了一个多点小时,是我自己醒来的,因为在入睡前我就在心里提醒自己只能睡这么久。这样的自我提醒可以进入到潜意识里面去然后让自己的生物钟起作用。
“你醒了?我都不忍心叫醒你。”童瑶在看电视,声音被她开得很小。
我问道:“几点钟了?商场开门了吧?”
她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我得去买衣服,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我想也是:昨天晚上你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内衣早脏了,现在还觉得舒服就奇怪了。
随即去洗了一把脸,出来后对她说道:“走吧。对了,退房吗?”
她说:“逛了商场后回来再说吧。如果这地方好玩的话,我们明天再往下走也行。不着急的。”
我想也是,“童瑶,干脆我们去武侯祠或者其它地方看看吧。到了这里,总得去看看这里的景点才是。对了,还有杜甫草堂什么的,我以前听说过。”
她笑着对我说道:“行。”
我们没有开车出去,童瑶说这座城市很休闲,只有漫步或者坐公交车才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味道。
我们先到的杜甫草堂,进的是南门,从浣花溪公园进入。这条线走得路比较长,但风景很好。穿过青羊横街就到了河边,河边很幽静,滨河路边开满了花,间或有一处茅亭可供歇息。浣花溪公园里边有大片的草坪、池塘和林地,很整洁很秀丽的一个所在。
草堂在浣花溪公园里有个门,门前有很大的影壁和广场,广场上有许多市民在健身。这门很气派,但却不是正门,往正门去要出了公园沿着浣花溪走上几百米,溪边大树垂枝依依。
杜甫草堂的正门比浣花溪公园里的那个南门要小一些,从这里进去离真正的草堂遗迹最近。这里有很多翠竹,园区的绿化很好,一切亭台楼阁都藏在层层的绿之中。我这辈子都有一个心结,就是书读得太少了,对好些事情都领悟不了,对好些很有名的典故都不知道。从小我就被极力灌输了一个概念,就是诗是没有用的,文学和艺术都是没有用的,都是当不了吃当不了喝的。所以我就一直以为自己是生在一个必须要为吃饱喝足而全力以赴的阶层,必须要远离政治远离人文,学一些最基本的生产技能来维持生存。
多少年过去了,当温饱已经不再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诗的重要,能够吟诵的诗篇比任何能吃能喝的东西都长久,甚至比我一直当万能之物来崇拜着的、为其耗去生命中最美好时光的技术都伟大都长久,都更为人所需要。杜甫住过的草堂早已坍塌,那个时代造房子的技术也早就落伍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在写诗上能超过杜甫和李白,最后总是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才真的流传下来。
像诗歌、还有音乐这样伟大而永恒的东西,我却因为没有足够的文化基础而欣赏不了,这是我埋在心里的悲哀,年龄越大,经的事越多,这种悲哀就越让我无奈。如果我是学文科的就好了,至少上学的那几年,能多读上几页好的文字和诗篇。日后不论遇到怎样的麻烦,都会有前人作借鉴,不会觉得那么无望那么孤单。
其实杜甫当年的生活挺悲惨,饥寒交迫,那时的草堂远非今日的景色,是远外的一处荒僻之地。杜甫是个失了业的公务员,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可是他会写诗,懂历史,他还有心情去凭吊诸葛亮,为那位出师未成的英雄泪湿轻衫。
我觉得这就是水平了,要是一个不读书没文化不会写诗的人,落到杜甫的地步,想的肯定就只是随便找个差事干,或是自己摆个摊开个饭馆挣点钱了,这些挣吃挣喝的事情根本就流传不下来。要是古人都是以我被灌输的那种观念教育出来的,那现在我们什么古迹都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