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倒不惧他,当下也跟着起身,不慌不忙的道:“大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突然跑来说要托我照顾伯母和姐姐,话里话外还透露出即将远行的意思——我见势不对,便忙命人去请姐姐。”凝说着,又冲二人一拱手道:“大哥和姐姐先聊着,我去外面处置一些私事。”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避了出去。
薛蟠见状,正暗骂自己所托非人,冷不丁就听薛宝钗问:“哥哥难道以为一走了之,姨妈就不会追究了?”
骤闻此言,薛蟠先是一愣,旋即垂头丧气道:“这么说,姨妈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然后他又挠头不解:“这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我明明找了两个生面孔去送东西,且送完既打发他们回金陵老家了。”
“你送了什么?又是怎么送的?!”
薛宝钗继续冷着脸追问。凝
“就一条死狗。”
薛蟠比划着道:“装在箱子里,又放了些香料遮味儿……”
说到半截,忽又觉得不对:“怎么?姨妈难道没跟你们说?”
薛宝钗自然也是猜出来的。
薛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王夫人一来就要远走高飞,还巴巴的跑来将母亲妹妹托付给薛蝌,这其中若没有什么猫腻,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姨妈一进门就将我支开了!”
宝钗咬紧银牙,不安道:“是不是兴师问罪,暂时还不得而知——哥哥且把事情仔细说一遍,看看到底是那里出了纰漏,再看看能不能设法弥补!”凝
听妹妹这么说,薛蟠忙将自己如何筹备,又如何执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薛宝钗听到他盗用‘林姓’,便气不打一处来:“哥哥真是糊涂了!若不用这个‘林’字还好,既用了,明眼人又怎会不猜疑到咱们头上?!”
“是因为这个漏了馅儿?”
薛蟠大惊:“我还以为能栽赃给林家,把那平妻的事情搅黄了呢!”
薛宝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下狠狠剜了他一眼,叮嘱道:“哥哥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且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说完,又到外面托请薛蝌代为看管,这才转奔薛姨妈院里。
等到了正院,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托请薛姨妈身边的丫鬟,借着奉茶的机会与薛姨妈通了消息。凝
待得知事情已经被遮掩过去了,薛宝钗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若事有不协,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当面用‘平妻’事件兑子了——不过那一来,日后婆媳之间的关系可就难处了。
正准备离开,里面就传出往外走的脚步声。
薛宝钗急忙避到了暗处,眼瞅着薛姨妈与王夫人出了院门,这才重又现身。
因猜到薛姨妈多半是要送王夫人去下处休息,她随口问了句:“姨妈晚上住在何处。”
“就东北角上那个小院。”
东北角的小院?凝
那不是……
薛宝钗吃了一惊,脱口道:“怎么安排在那边了?”
回话的丫鬟不疑有他,当下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姨太太最是喜静么,再大观园里就选中了清堂茅舍,来咱们家也不例外,一向都是住在东北角那小院里的。”
这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
且不说姨母如何,母亲便再怎么不检点,也不可能会和亲姐姐一起……
…………
东北角小院。凝
焦顺两腿各坐了一个身份尊贵的熟妇人,正左顾右盼志得意满,忽觉左腰上被轻轻掐了一把。
他心思电转,立刻扶起了右腿上的王夫人,轻轻在她身后拍了一巴掌,喝令道:“还不去给老爷我铺床叠被!”
王夫人倒也不恼,十分配合的矮身应了,便自去里间忙活不提。
等她走了,焦顺又装作是要与薛姨妈耳鬓厮磨的样子,悄声问:“怎么了?”
薛姨妈对他自然不会瞒着,当下飞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焦顺见自己的推测果然应验,便摇头晃脑故作为难的道:“两个都是我的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却让我着实为难。”
若在平日,薛姨妈多半要娇声啐他。凝
但现在为了儿子,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下忙道:“他父亲死的早,如今自然指着你多看顾——再说宝玉也未曾如何。”
焦顺见她认了‘假父’一说,当即笑道:“方才是说笑的,其实我早猜出是文龙的手笔,只是未曾在王氏面前声张罢了。”
说着,又咬着薛姨妈的耳垂道:“咱们才是两情相悦,她不过是适逢其会做了添头,我再怎么也不会偏着她那边儿的。”
薛姨妈被弄的浑身绵软,心下既觉得熨贴,又觉得如此有些对不住姐姐。
不过转念一想宝玉的所作所为,便也心安理得起来,更忍不住埋怨:“若不是宝玉和老太太乱点鸳鸯谱,事情何至如此。”
“这你也大可放心。”
焦顺随口道:“林妹妹的事情不足为虑,你也放心交给我就是了——等宝钗嫁过去保管是一枝独秀!”凝
薛姨妈先是一喜,继而一惊,伸手紧紧扯住焦顺的衣领,颤声道:“杀人越货的事情可做不得,况那林丫头也是可怜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
焦顺哭笑不得,忙表示自己也颇怜黛玉之苦,并将林妹妹这些年的遭遇,删去以身报恩的部分娓娓道来,只听的薛姨妈泪眼八叉,又对荣国府愈发不忿。
于是脱口道:“早知道还有这等内情,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宝钗掺和进去。”
“什么内情?谁要掺和进去?”
这时王夫人挑帘子出来,见薛姨妈泪眼婆娑的依偎在焦顺怀里,半是艳羡半是调侃道:“呦,这怎么还掉上金珠子了?”
“哈哈,我与她说了些故事,她倒给当真了。”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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