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曹氏转而看向崔氏有意无意道:“看来下一次咱们相邀出行,也得挑个合适的日子才是。”
听到曹氏的话,崔氏心下愠怒却又不能发,反倒是曹氏状似抬头看了看那正午的日头,不由拿丝帕挡了挡,颇为耐人寻味的回首道:“像今日这般暑热的天气,难免让人心浮气躁,你说是不是。”
说罢曹氏见崔氏虽强自忍着,但那眸色分明盛着异样,便觉得话说的刚刚好,也不再多言,只转而摇了摇团扇道:“我们也回罢,今儿也着实累了些——”
眼看曹氏渐行渐远,直到了不远处的花影小径上这才敛却笑意向身旁的贴身婢女道:“将今日这热闹事儿传到大夫人那去,不然只我们一家知道多没意思。”
此刻屋内寂静,一想到方才王氏的疏冷,还有曹氏幸灾乐祸的模样,崔氏便觉得自己当真成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人。
原来昨日荣安与她说,有无竹苑的婢女悄悄来报,今日李绥将与那渤海郡王在此地私会,原本她觉得有些蹊跷,但架不住荣安在一旁极力劝说,她还是故意邀了安平侯夫人王氏和曹氏,因为她知晓此事若她一家撞见了,一来只怕招大夫人李氏记恨,二来也怕这事就此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而想着曹氏诞有长子杨晋,本就与李氏不对头,而王氏又是府外的人,自然也有说服力,今日一早便一边赏莲,一边命人紧盯李绥。
谁知李绥后来竟当真抄了小路朝这玉清观来,而守在屋外的人也分明看到李绥、渤海郡王进了这屋子,她才故意引人过来。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分明是有人诱她入局,摆了她一道,那进屋内的哪里是李绥,分明是与李绥身形眉目相似的大长公主。
越想到此,她便越觉得窝火,竟还让那粗鄙出身的曹氏看了她的笑话。
“回府!”
只听得崔氏陡然出声,颇有几分携着风雨欲来的怒气扫了荣安县主一眼便直直走了出去,再不多言。
这厢在清河大长公主陈氏的偏房内,陈之砚跪坐在塌前,思索着方才的场景,再看着手中那张邀帖,已然渐渐明白了什么,此刻逆光下,神色显得有几分深重。
就在此时,只听一脚步声自外厅传来,当他看去,却是永宁县主李绥。
陈之砚虽是诧异,但还是起身相迎,始终站在适当的距离外,没有半分越矩。
李绥自然明白他所想,因而入里寻了一软席道:“永宁有话要与郡王说,所以方才特意请阿娘留郡王在此,郡王也不必担心,阿娘她们此刻就在外厅,即便是有心人,也拿这作不了什么文章。”
说罢,李绥端庄有礼地伸手朝陈之砚做了一个请字,随即理了理裙子,跪坐下来。
“今日难为郡王,与我们历经这般场面。”
李绥率先打破沉寂,一双美眸不含丝毫情绪,却又温和有礼地看向陈之砚道:“郡王是玲珑之心,若说在那屋内见到了阿娘尚还觉得诧异不解,看到崔夫人她们想必就已经有几分思量了,此刻只怕无需我言,也能猜测几分了。”
陈之砚听到李绥单刀直入的话语并不意外,今日他拿了帖子来到那屋子,未见到杨延,却是见到了大长公主,而大长公主仿佛知道他会来一般,只教他一会儿无论遇到何人,都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所以才有了后来语焉不详的样子。
“将郡王牵扯进来实属抱歉,但却非我之意,我若未猜测,郡王此番必是接了旁人的帖子才来了此地,而此刻——”
李绥笃定地凝眸道:“郡王这帖子,只怕也看不出是何人所为了。”
听到少女说的话,陈之砚探向那封邀帖的手微微一顿,竟与她说的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