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以前我不管,可以后我是管定了,你休想再欺负我娘,你个老不休!”苏倾钰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这些年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对他娘多少次霸王硬上弓来着,可他没本事,打不过也不能打他老子,他娘也怕他吃亏不许他管,现在不同了,他有傻宝啊,傻宝有人,她的人武功高强吧?她的财力雄厚吧?那他就有能跟他爹杠的本钱了。
苏南侯也火了,熟练地一把拎过他:“你个小兔崽子,现在出息了啊?都找不到自己在哪了啊?你爹睡不睡你娘你也要管?轮的到你吗?”
苏倾钰一个不防被他爹抓着领口了,想跑跑不了,想还手又怕真伤到他爹,他就是再不喜欢他爹,那也是不能对他爹动手的,只能大喊:“你抓了我也没用,我就是不让你欺负我娘了,你今天打死我也别想进院子,苏靖,我告诉你,今天小爷就跟你杠上了。”
好像又回到他十岁那年叫嚣着跟他没完的时候。
苏南侯气的笑起来:“是吗?你是不是忘了这么多年你娘能被我欺负到,就是因为你?如今你又落在我手上,你说你娘还能不出来?”
苏倾钰傻眼了:“苏靖,你个阴险小人。”
苏南侯冷笑:“哟,敢叫你老子名字了?长本事了。”
说着手下一紧,苏倾钰惨叫起来:“啊啊啊啊,我的胳膊,胳膊废了,废了!”
甲乙丙丁直愣愣看着,他们不好上去救驸马,更觉得这样的父子时间少见。
其实这么多年呢,你们父子争的就是夫人的宠爱关注是吧?是吧?
果然那边苏夫人的骂声已经出来了:“苏靖,你敢又动我儿子,我跟你拼了。”然后就看到挺着肚子的苏夫人抱着一个花瓶出来了,后面跟着搞不清状况的傻宝,一直喊:“娘亲娘亲,那个太小了,砸人不疼,要跟人拼的话得换个大的。”
苏南侯手还抓着苏倾钰的肩膀,可看到大肚子的夫人出来时就松了劲,苏倾钰连忙哀嚎着脱离魔爪,抱着胳膊跑到他娘身后眼泪汪汪,傻宝心疼了,摸摸他的胳膊:“相公相公你手断了吗?”
苏倾钰突然觉得胳膊更疼了。
“咣”苏夫人一个花瓶砸在苏南侯脚下,指着苏南侯:“苏靖,你再动我儿子试试!”
苏南侯看着她的肚子发呆,他只看过一次她的大肚子,就是那个噩梦般的清晨,他曾经幻想过多少次他的小妻子挺着大肚子委屈说孩子不乖,他能抱着她的肚子跟宝宝说话,可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后来就是姨娘怀了二儿子,他也忙于战事,直到二儿子出世好几个月他才抽空去看看。
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陪伴孩子在母体孕育成长,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孩子相处,怎么才算做个好父亲,因为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父子间应该如何相处,他的记忆里,自己也是不讨父亲喜欢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时常一年见不到几回面。
所以这会儿他看到苏夫人的大肚子时就想哭了,也不管花瓶碎片了,直接踩过去就把张牙舞爪的苏夫人抱到怀里:“馨儿,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苏夫人手还僵在半空,她怀着苏倾钰时,也曾幻想过她的老男人会有多欢喜,会如何别扭地述说对孩子的期待,可是这句话竟然等过了二十年才等来。
苏倾钰“哎哎哎?”地怪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不打他了…”
苏南侯也不看他就直接把苏夫人抱起来回房去了,苏倾钰要跟,傻宝拉着他:“不要去不要去,莫盗说父亲都是喜欢和没出世的宝宝说悄悄话的。”
“不是,我娘,我娘怎么没骂他了?”苏倾钰发现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
苏南侯回房小心地把苏夫人放到床上,有点手足无措,摸摸被子又搓搓自己衣服:“你肚子疼不疼?刚刚生气有没有不舒服?哦,还有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听人家说怀孕会吐,你有没有吐?难不难受?我,我再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苏夫人就哭起来,拉着他的手:“你,你不讨厌这个孩子?他或许以后和倾儿一样。”
苏南侯就难受了,给夫人擦眼泪:“你从哪里觉得我讨厌倾儿了?”
“哪里都有,你总骂他草包,嫌弃他,还要让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取代倾儿。”苏夫人哭的停不下来。
“哪里来的谣言?我什么时候说要普儿取代倾儿了?侯府是倾儿的,我挣了几十年的东西都会是倾儿的,这点从倾儿出生就是注定的,不过他成器也好不成器也罢,老子挣得就是给儿子花的,唔,不对,你肚子还有一个,所以侯府还有一部分是你现在肚子里那个的。”
苏夫人抽着气:“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骂他打他不都是想他成器么,再说哪里能有真嫌弃儿子的老子。”
“呜呜呜,担心死我了。”
“整天瞎担心什么,好了好了,这么大年纪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别让他笑话。”苏南侯搂着她哄。
苏夫人缓过来又说:“还好意思说,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上回庆王妃来看我我都没敢去见人,太后那也没好意思说一声,你个老不休,看看你做的好事,不知道别人怎么笑呢。”
“笑什么?他们那是嫉妒,你让他们在我这个年纪再去弄出个孩子,馨儿,没什么的,明天我就陪你进宫看太后,这么些年,太后也为我们的事伤了不少脑筋。”
“我不去,要去你去,还有你别以为我们之间的事就算完了。”苏夫人情绪一起就直接挣开苏南侯,背朝他地躺下不理人。
苏南侯也不泄气,这回好歹她把孩子留下了,以前很多时候他甚至都是掐着时间来她房里,就是想多个孩子多个讨她回心转意的筹码,可是都没有,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背着他喝了多少回避子汤,现在能有这个孩子那离和好还远吗?
苏南侯脱了外衣就在她后面躺下,搂着她不让她动,非要摸她肚子,苏夫人也就随他去了,外面不时有傻宝喊;“相公,相公,吃不吃炸鸡腿?又香又***娘的拿手绝活。”
苏倾钰有气无力地说:“不吃不吃,我要吃炸鸡翅”。
苏南侯微笑起来,小声和苏夫人说:“都说六公主福泽深厚,庇佑身边的人,我觉得是真的,她来了,倾儿就高兴了,你也高兴了,我们又要多一个孩子了。”
苏夫人轻轻“嗯”了一声。
——
宫里的年宴上苏南侯风光了一把,不仅夫人又有身孕,老来得子,让许多同僚羡慕不已,而且一直被说成草包的儿子被当庭封为兰翎长,陛下赏了一套新衣服。
苏倾钰表现得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了宗兆帝好几回才罢。傻宝看看衣服嫌弃的撇嘴,料子一点光都没有,不好看。在她抬手拿大贺丞相千里迢迢给她送来的非当季葡萄时,手腕上带的三个水晶镯子叮咚作响,引得宗兆帝也看过来。
非当季葡萄啊,你说你躲在侯府悄悄吃多好,非得带到宫里来吃,你要拉仇恨呢还是拉仇恨呢?
苏南侯也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刚刚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把她的宝贝葡萄带来了?都特地叮嘱过大儿子别让他媳妇带太多宝贝出来刺激人了。
太后也有点不高兴,你这是寒碜我们西罗呢?
谁知道傻宝把一大盘葡萄从错错的手里端过来,分成了五份,高高兴兴地端了一份给太后:“太后太后,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葡萄,相公说平日里你最疼他。”
太后一愣,老脸立马笑成菊花:“哎,哀家也疼你的。”
然后傻宝又端了一份给宗兆帝:“陛下,我父王说了,西罗就是您最大,让我来抱您的大腿,有好东西也要孝敬您,我也请您吃葡萄。”
宗兆帝笑呵呵地接过:“行,孤接受你的孝敬,你和倾儿都是懂事的。”
傻宝又拿了一份给皇后:“娘娘,你最像我母妃,我父王常跟我说,我母妃就是个爱偷懒的,明明能把后宫调教的好好的就是不肯,非得他自个动手打理,完了想对她好点还不知道怎么才得她心,皇后娘娘我觉得你也是这样的,皇上想对你好你都不搭理。不过你对我挺好的,给我送过好几回东西,我也要把我的葡萄送给你。”
皇后脸一阵红一阵白,宗兆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完了又对傻宝笑,谁说人家傻来着,比谁都眼尖,不过话说承业帝也是想着法去讨好一个妃子的?讨好他那个十几年来唯一的妃子,如今的皇贵妃,日后的皇后么?
想到自己这方面跟承业帝还挺像,宗兆帝突然舒坦自豪起来,说起来他是有很多妃子美人,可是皇后的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他可以宠别的妃嫔,却只爱过一个皇后,不否认偶尔冷落皇后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让她高兴,不如不见落得清静。
嗯,以后要继续保持,要对皇后再好点,这样跟承业帝就更像一点了。
皇后看着傻宝一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的表情,感到心肝疼:“行了行了,本宫收了收了,你快回去吧。”
傻宝看她收了就跑回去,把剩下的两份一份给苏南侯夫妇:“爹爹,娘亲,吃葡萄。”一份给苏倾钰和她自己,“相公,吃葡萄,白白说他挑的都是最大最甜的给我的。”
太后尝了一个:“嗯,果然甜。”
宗兆帝试了一个:“土藩的葡萄名不虚传。”
皇后吃了一个:“是不错。”
苏南侯给苏夫人剥了一个:“肉质不错,你尝尝。”
苏夫人吃了:“嗯,好吃,怪不得乖宝喜欢。”
苏倾钰给傻宝剥一个,自己吃一个:“听说一年也就进贡几盘子,今年是不是都给你送来了?嗯,真好吃。”
傻宝吞了汁水:“那是,每年就我和我父王的桌子上有,父王有时候还把他的分一半给我母妃,我母妃都给我了。”
宫宴上的其他人狠狠吞了口水。
向来得宠的贵妃不干了,娇弱地说:“陛下,今日臣妾怕是不能献舞了,近来天气干燥,也没什么水果,臣妾喉头不舒服,身体也无力。”
宗兆帝向来被贵妃讨东西讨习惯了,刚要把自己的葡萄赐给美人,皇后冷艳高贵地开口了:“不献便罢了,本就没有每年贵妃献舞的规矩,陛下说是不是?”
宗兆帝一个激灵:“是是是,皇后说的是,规矩不可废,贵妃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贵妃一副受打击的样子,还要开口,太后扫了一眼大冷天还穿的十分暴露,几乎把整个胸给露出来的贵妃:“回就回吧,回去多加件衣裳,皇宫还是不缺你这点衣料的。”
众人便集体看过去,不少人盯着那呼之欲出的胸动不了了,宗兆帝脸色立马不好了,整个大殿看下去也就贵妃这胸最惹眼了,本来他是极喜欢这个的,可是现在被这么多人一看就突然觉得乏味了:“来人,还不送贵妃下去?”
贵妃就直接被拖下去了。
皇后有点发愣,转头看皇帝,宗兆帝笑眯眯地把剩下的葡萄给皇后:“孤看着皇后挺喜欢这个,孤的也给皇后吧。”
皇后看看自己面前吃了还剩两三个的葡萄,脸一红:“多谢陛下。”
太后看了帝后一眼,又看看下边,苏倾钰忙着剥葡萄,自己吃一个喂傻宝一个,就微微笑了。
“云儿想为太后陛下娘娘献上一曲,恭祝太后陛下娘娘福泰安康,愿我西罗繁荣昌盛。”程北侯世子程云起身,风度翩翩。
宗兆帝向来喜欢这个长得不错,吉祥话说的不错的年轻人:“准了。”
程云吹了笛子,傻宝听听就跟苏倾钰说:“吹的没有二姐姐好听,气接的不好。”
声音不大也绝对不小,导致大殿安静听曲的人都听到了,吹曲的人愣是给吹跑了一个调。
苏倾钰也小声说:“我也觉得,他中气不足,不过你别说出来,大家都听着曲呢,听到你说的不好。”
你敢不敢也大声点,程云不负众望地又跑了一个调。
虽然有两个调跑了,但总体还是不错的,大家还是给面子地鼓掌。
“果然是陛下的侄子,就是不凡呐。”下面开始有人拍马屁。
程北侯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肚子挺了看起来有五个月的孕妇,听到儿子被夸,笑起来脸上肉一颤一颤的抖动。
宗兆帝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胖子的,整个一蠢样,除了吃和玩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程北侯是皇帝的隔代堂兄弟,也就是宗兆帝他太爷爷打天下那会儿,宗兆帝太爷爷当了皇帝,发现自己有血亲的兄弟死的就剩一个叔叔的儿子了,就给封了程北侯,算算到了程云,都已经出了五服。
可能是因为太祖皇帝开国那会儿做了缺德事,所以总是子息不旺,一辈子就两儿子,还给过继了一个给当时最好的兄弟,宗兆帝他爷爷就他爹一个儿子,到宗兆帝他爹这代还行,连宗兆帝一共有三个儿子,不过现在的太后给暗地干了两个,宗兆帝上台了,唯一的一个儿子还被间谍宠妃害了,还被永远绝了子嗣,程北侯这支传的就好多了,可是到了这一代,能看的就程云一个,所以宗兆帝有心栽培程云。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程云,又看看笑呵呵地给傻宝你一口我一口,亲亲热热喝鱼汤的苏倾钰,然后问宗兆帝:“皇帝可还记得苏南侯府是如何传下来的?”
宗兆帝本来打算夸夸程云的,冷不丁被太后发问有点迷惑。
太后也不说话了,让所有人都有点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