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倒是第一次见,与那次在大长公主府的刚烈相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模样,似乎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与娇嗔。
“这两只纸鸢给你们先玩罢,一会儿子若是玩累了,便收起来拿进屋里去。”
崔知晚转身将手中两个线轴递给身后的小丫头,随即看向绿鬟道:“绿鬟随我一起便是,你们留下来吧。”
话音一落,几个小丫头围着纸鸢欣然地应声行礼,崔知晚这才转而看向眼前的崔知琰与谢昀道:“不如去假山那边,那边的杏花林比这边的更有几分味道。”
崔知琰闻言却并未应,反倒是故意白了一眼道:“去哪儿自然是由贵客说,你倒是把自己当做客了。”
眼看着兄妹俩俨然又要燃起硝烟来,谢昀不由出声温言道:“无妨,谢昀对贵府不熟,崔姑娘所言之地,必是好的。”
话音一落,崔知晚便收起了那分俏皮,颇为有礼道:“谢公子请。”
谢昀颔首一应,随即邀了崔知琰同行。
春意盎然的园中,三人的身影被温暖的阳光铺洒上一层淡而舒服的光芒,这一刻似乎留下的只有恬静与美好。
三人行走间,崔知琰不由与谢昀畅谈起朝堂之上来,眼看着二人说的入神,走在一旁的崔知晚并未露出半点不耐,反而很有礼的从旁聆听,却是始终默然不语,颇有几分观棋不语的君子气度。
待说到最后,崔知琰这才想起身旁的幼妹,不由侧眸看了一眼,这一眼也引得谢昀不由看过去,正好看到少女凝神不语的侧颜,让人觉得安静而舒服。
“早就闻陈郡是真正的诗意之地,心向往之已久,只可惜我们兄妹是北方人,陈郡之美倒是难得一见了,不过一观昀兄,便也能让人看出陈郡的风采了。”
谢昀闻言谦逊地颔首,随即不失礼仪道:“陈郡有陈郡的好,京陵也有京陵的好,谢昀今日遇到琰兄,也让谢昀认识到了京陵的洒脱与豪情。”
崔知琰闻言当即朗声笑道:“如此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当引以为友了。”
谢昀闻声含笑道:“谢昀之幸。”
见哥哥与谢昀相处甚好,一旁的崔知晚不由也欣然勾笑,就在此时,便听得谢昀出声道:“日后若是有机会,琰兄也可与崔姑娘同去陈郡,谢昀自当尽地主之谊。”
听得此话,崔知晚颔首一笑,却听得一旁的长兄无奈道:“如今我已娶妻,家业已定,只怕是难得了——”
话说到这儿,崔知琰却是侧眸看向身旁的幼妹笑道:“倒是阿晚,日后指不定还会有在陈郡常住的机会。”
少女闻言微微一愣,一时未明白过来,不由脱口问道:“为何。”
话音一落,谁知崔知琰却是笑着促狭道:“那还不简单,日后你若是嫁去陈郡,可不就得长留那里?只是不知父亲母亲可舍得——”
听到这儿,崔知晚一想到身旁的谢昀,登时脸上烧了起来,当即嗔怒地看向崔知琰道:“哥哥只管在这儿笑话我,待一会儿我去告诉父亲,看父亲如何与你说。”
崔知琰听到此,当即一敛,随即陪笑道:“好阿晚,我错了,我这不是一时胡说,你便作没听到,不然父亲若是教训了我,你嫂子又该心疼了。”
眼见着长兄越发没个正形,崔知晚不由轻啐了一口,却是也禁不住笑了。
看着眼前两个欢笑的兄妹,谢昀一时有些恍然,在谢家他虽是长房的独孙,可也有二房的几个兄弟,可他们之间似乎从未这般过,便是从前他与阿九,似乎更多的是守礼,鲜有这般放下一切畅谈的场面。
这一刻他渐渐觉得,他们自小出身在人人仰望羡慕的谢家,虽是锦衣玉食,成为旁人眼中的典范,但在那些不知不觉流逝的岁月中,他们似乎也失去了许多旁人觉得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一旦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