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程无漪轻轻点头,郑殊的身体,她会比对待自己都要上心。
不过半日时间,尚云庭便将所需用具一应俱全地筹措了起来,放在程无漪面前,她又命月影在郑殊的房中备好蜡烛和铜镜,经过铜镜反射将房间变得像是手术室一般亮堂。
程无漪换上一身白衣裳,并用白色纱巾把头发包着,对月影道:“到我出去之前,你一定要严防死守着这间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她的神色是前所未见的严肃,月影看着她的眼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房间之内,她让郑殊在桌子上躺好,将他的头固定住,并把经过高度提纯的曼陀罗花汁灌他喝下,暂时麻痹他的神经。
银亮的刀握在她的手中,磨得又薄又尖利,她拿着手术刀的手微微颤抖,毕竟她已经太久没有登上过手术台,而且面对的还是最牵挂之人。
定了定神,她控制着颤抖的手腕,从郑殊的颅脑正中央划开一道口子,血液无声地流了下来,泛着青黑的颜色。
血迹沾染了她纯白无暇的衣裙,程无漪反而愈发冷静,按部就班地操作着,虽然古代的器械远远不及现代精细,但凭借着她多年手术室的工作经验,没多久便把淤血全部排出。
少了淤血积压脑部神经,郑殊或可保持清醒不至昏迷,但是真的肿瘤亦或是中毒,还得等回到宫中才有机会判断。
最后一针把郑殊的颅脑缝合了起来,程无漪长长舒了一口气,手边摆着团团的棉花,都浸透了黑色的血迹和血块。
而在她头上的屋顶,一片瓦片被揭起一道缝隙,缝隙之中是一个戴着银灰色面具的脸,毫无温度的面具之下,那人的嘴角正讽刺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
把郑殊好好安置在床上,程无漪这才走出门外。
月影见她满手是血的样子,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夫人……”她迎了上去,扶住程无漪摇摇欲坠的身体。
程无漪的眼前一片模糊,月影在她眼前,嘴巴一张一合地,声音却像是远隔千里之外传送过来,听不真切。
她将全身力量靠在月影的身上,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再紧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月影吓坏了,急忙使尽全身力气把程无漪扶到栅栏旁坐下,程无漪缓了一会儿,将眼睛微微掀开一道缝隙:“这间屋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千万……”
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后,程无漪便再支撑不住疲劳的身体,昏了过去。
月影着急地眼泪直流,所幸的是尚云庭恰好走进院中,见此情形连忙赶了过来,看程无漪面色极差,立刻给她诊了诊脉,松了一口气道:“没什么问题,只是她熬了一整夜,白天又耗费太多心神导致体力不支,睡一觉就好了。”
月影含着泪道谢,而后拜托尚云庭守在门口,把程无漪送回房间安置下来歇息。
等程无漪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夜加一个白天了。
顾不得自己尚在晕眩着的头脑,程无漪自床上起身,直奔郑殊的房间。
细细查看他的缝合口,所幸的是并没有发炎的迹象。她摸了摸郑殊的脉门,发现血流的速度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差距了,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