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凯打了个响指,又指着对面问:“你再看看,那些贼人一共有多少兵马?这其中,弓箭手又占了几成?”
有了刚才的启迪,武松这次细看之下,立刻又发现了破绽——分出那一百弓箭手之后,贼人的军阵明显稀薄了不少,粗略算上一算,那些弓箭手怕是占了贼人四成以上的兵力。
“就算把你杀掉的那几十个喽啰算进去,这弓箭手的数量也能占到三成左右。”武凯晒笑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厢军【宋代地方军】的弓弩手也就占一成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两成——要么,是晁盖舍了血本,把所有弓手都拨给了吴用;要么……”
“他们抢了县里的武库!”
武凯一拳砸在桌面上,兴奋的叫道:“那些贼人根本不是什么弓手,而是拿了武库里的装备,临时装装样子罢了!”
在古代,弓箭手绝对属于技术兵种,训练时间往往都是以年计算——即便不求训练出什么精锐,一两个月的熟悉时间总还是必要的,万万没有拿起弓箭,就能立刻专职成弓手的道理,更别说现在用的还是火箭了。
一群临时客串的弓箭手,还有来不及射出去的火箭——这两条加在一起,除了是在虚张声势,怕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哥哥!”
武松忽的一抱拳,诚心赞道:“俺服了,你果然比俺聪明的多,要不是你及时看破贼人的虚实,俺怕是已经冲过去送死了!”
武凯心中也是得意的不行,表面却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哥哥我也就是旁观的多了,比你多了些经验而已。”
他说的是在现代时,旁观了无数的‘抗日战场’。
武松却以为他是做鬼魂的时候,旁观了无数真正的战场,于是越发心悦诚服起来,盘算着日后有时间,定要让武凯多多传授自己战场经验,省得再犯下什么低级错误。
正说话间,就见对面军阵中走出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喽啰,异口同声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对面的人听着,我家吴寨主有话要说!”
武凯和二郎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正戏终于开场了!
武松一脚踩在侧翻的八仙桌上,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话快说,有……”
他一个人的嗓门,倒比对面六七个人还大了不少,只是刚说到一半,就被武凯给拦了下来——越是这种打家劫舍的强人,反而越在乎脸面问题,武凯可不想因为几句口头上的便宜,就彻底激怒了对方。
片刻之后,便听那几人又喊道:“我家吴寨主说:我梁山和你武氏兄弟无冤无仇,你等因何要与我梁山为敌,伤了我众多的兄弟手足?!”
武松嗤了一声,不屑的嘀咕道:“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们先来招惹咱们的!”
说着,他又转头问武凯:“哥哥,怎么回复他们?”
“还能怎么回复,都是要面子的人——先捧着来呗!”
根据武凯分析,吴用如此大费周章的布下疑兵之计,无非就是觉得损兵折将之后,如果灰溜溜的离开,不好跟手下兄弟们交代,所以想要一个体面的台阶罢了。
只要能免了这一战,还怕说上几句软话?
二郎虽然觉得这样有些过于跌面子,可在武凯的坚持之下,也只能扯开嗓子吼道:“吴军师千万不要误会!若不是梁山好汉们一直扛着府城的兵马,我兄弟二人怕是早就被官府拿了,所以我兄弟对梁山只有敬仰感激之情,绝无半分歹意!”
他略微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只是老话说得好,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方才我等见有人闯入隔壁的花府,又不知是梁山的好汉们在替天行道,因此才莽撞行事——这实非我兄弟本意,还请吴军师多多见谅!”
却说对面的吴用,本来还在担心武氏兄弟会死鸭子嘴硬,放些狠话让自己下不来台——那时,他也能硬着头皮强攻了。
现在听对方竟如此上道,尤其一句‘替天行道’正好挠到了吴用的痒处,不禁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于是忙又使人传话道:“若真是如此,贤昆仲何不干脆加入我梁山,你我兄弟落得个逍遥快活,也省得受那官府的欺压鱼肉?!”
听到这话,二郎忙回头看向武凯——毕竟武凯一直就有投奔梁山的意思。
武凯却立刻摇了摇头,他原本确实是想上梁山,却绝对不会选择‘临阵投降’这种方式。
细数和梁山有过节,最后又被迫投靠梁山的人,无论人才再怎么出众,又有谁能做到管理层的?即便是五虎将排名第一的大刀关胜,也不过就是个高级打手而已!
这可不是武凯想要的——尤其他最近已经有了取代宋江的野心,就更不可能答应阵前投降了。
所以,他便又让武松传话道:“吴军师的美意,我兄弟二人铭记五内,只是我等都是恋家之人,何况军师已经取了武库中的兵器装备,正是如虎添翼一般,又何须我们两个乡野村夫帮衬?”
这话除了拒绝和吹捧,其实也隐隐带了几分示威——吴用那么聪明的人,一听之下,便知道武大已经看破了自己的‘疑兵之计’。
却也正因如此,吴用愈发觉得武凯是个人才,暗自琢磨着:这武大刚刚得罪了梁山,心中难免会有顾忌,不妨今日先且退去,卖他一个人情,等日后再找个中人作保,把他拉到山上入伙也不迟。
至于这作保的中人,自然便非及时雨宋公明莫属了。
于是,他又使人道:“即使如此,吴某也不便强求,只是贤昆仲日后若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不妨来梁山看看,吴某和晁盖哥哥定当扫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