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说。
寒绾绾毕竟是自家主子心尖上的宝,但那个侧妃娘娘……也确实是要嫁入东宫。
两位女主子她都得罪不起,尤其是寒绾绾,她不仅是纳兰的太子妃,她还是顺天国的公主殿下……
冷欢咬唇,“奴婢是知道地方,但……”
“既然知道,那就领路罢。”
“……是,太子妃。”
东宫很大,寒绾绾就这样徒步走过去,都要费上一些时间。
她有些无聊的抬手扇了扇,果真还是要轿撵的……
等到了侧妃的寝殿之后,她扫了一眼四周,喜气洋洋,门窗上都贴满了喜字的剪纸。
她走上前,推开门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和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枕头套上边绣着精美的鸳鸯。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寒绾绾问了句,“听说你们这边成婚,新人的枕套上的花样,都是新娘子自己绣的?”
冷欢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太子妃的话,确实如此。”
寒绾绾点了点头,唇角弯了弯,“你们侧妃的手艺不错。”
冷欢觉得她的手心开始冒起了冷汗。
实在是弄不明白寒绾绾的意图,也许寒绾绾根本就没什么意图,只是淡淡的四处看了眼,什么东西都没碰都没摸,更没有一般夫人对侧室的嫉恨,砸了主子的新房。
反倒还笑眯眯的夸了侧妃手艺不错?
她这是……在开玩笑吗?
而寒绾绾看完寝殿之后,转身便离开了,好像真的就是来这儿看一下,没有特别的目的。
冷欢犹豫踌躇在三,还是上前问了寒绾绾一句,“太子妃难道就只是去看一下么,不再多转几圈?”
寒绾绾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一双黑眸望向前方,步子不紧不慢,“替殿下张罗筹备婚事,本就是太子妃的事情,殿下替我出头,省我一番功夫,我本是想着殿下始终是男儿身,心思没有女子细,去看看哪儿还有不备之处,这才去瞧瞧的。”
她徐徐的笑了下,“到底是我忘了,殿下做事素来有章法,多转十圈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我反正是满意的,就是不知侧妃喜不喜欢了。”
冷欢的脚步滞住,寒绾绾的脚步却没停。
也似乎没觉察冷欢顿住了脚步,一路往前没有停歇,冷汗张了张嘴,本想说那婚事筹备,不是太子殿下筹备的,而是皇后娘娘。
但见寒绾绾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便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反倒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些虚假了。
连忙跟上寒绾绾的脚步,她转完了侧妃的新房,其实时辰也不大早了,冷欢也提议回宫歇息,但寒绾绾说,还想多转一会。
始终是主子,冷欢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在寒绾绾的身后就是了。
直到夜色渐深,冷欢觉得再不回去主子就有可能会动怒的时候。
寒绾绾十分乖巧的冲她笑了下,伸了个懒腰,“我们回去罢。”
冷欢:“……”
事实上,她们根本还没有走上几步路,身着一袭月牙色长袍的男人便匆匆朝她们走过来。
俊美的脸上面色不愈,甚至是有几分难看。
冷欢看着自家主子大步走前,圈着太子妃纤细的腰身,将她搂在怀里,绷着脸问,“怎么走这么久?”
太子妃笑容无辜,兴致上来了就想多走一会。
她唔了一会,“好累,我们现在回去罢。”
许是听到了回去这两个字,她家主子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
他俯身将寒绾绾抱起,女人柔若无骨的靠在他的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轻轻的阖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睡过去了。
怀里的女人太安静,凤执低眸看了她一眼,见女人完全沉睡过去,他的唇角忍不住抿起,好看的眉头也皱了皱。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将她抱回了寝殿。
第二天起来,寒绾绾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比起前几天的不配合,她这会乖巧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凤执说什么,她也都听着,偶尔还附带上微笑。
十分的客套。
晚上做那事的时候,她虽没有迎合,但也没有抗拒。
包括他亲她吻她弄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们相爱过,他见过女人娇嗔的模样,会在他比较用力的时候,咬着唇低低的提醒他轻一点,吻她吻的不可罢休的时候,她会手握成拳,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以示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但这两天没有。
就像是行尸走肉般,不带任何的色彩。
凤执忍了两天。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心底的已经压抑了好几天的怒意隐隐有些压不住了。
他盯着她言笑晏晏的眸,“寒绾绾,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句警告你,别想离开我。”
寒绾绾摊了摊手,“殿下说什么呢,我这几日不是很配合?”
“你配合?”他伸手掐住她的下颌,俯身压下逼近,幽深沉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有些咬牙,“像木头人一样,无悲无喜无爱无恨,不管我有没有弄痛你,你都无动于衷的配合?”
寒绾绾打掉他的手,“我不听话你又要罚我,现在我听话了,你又说我是木头人……”
她倪了他一眼,无奈的道,“太子殿下,你还能更难伺候一点。”
男人的唇角抿得极深极紧,就这么看着被他锁在怀里的女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黝黑的眸子里始终是冷静的平淡的,唇边甚至还能风轻云淡的冲他笑,反倒是他无法心平气和,一股子郁结之气和对她的怒意在胸口那边集聚。
落在她身后椅背上的手重重的拧了拧,修长宽厚的手背青筋暴起,男人倏地站直了身子。
他说,“绾绾,你比我狠。”
寒绾绾挑了挑眉,男人看了她一眼,唇角沉着,转身就往外走。
等凤执走出了她的视野之外,女人艳丽的脸上神色这才慢慢的僵住。
唇角上的笑意渐渐敛下,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不断的收紧再收紧,逐渐模糊的视线撇到一侧,任由眼角不受控的泪打落下来。
其实,也没关系。
当他的婚事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
不是她和皇后或者是侧妃的争斗,是她和凤执之间的战争。
不是她不爱他,所以不能看着他迎娶其他的女人,容许另一个女人侵入他的生活,恰恰是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懂,爱被分割的痛。
眼睛深深的闭上,脑海里浮现的是母妃痴痴望着父皇的模样,最后变成让自己都厌恶的存在。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寒绾绾被吓了一跳,眼睛上还挂着没有擦掉的泪珠,她愣愣的往房门那边望去,去而复返的男人已经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俯身弯腰,手挑起她的下颌,炙热的吻就落了下来,她懵懵懂懂没有反应,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摁住了她的后脑勺,闯入她柔,软的领地,深深重重的纠缠了起来。
等吻够了他才抵着她的额头,深深的凝视着她,“分明就放不开,为何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粗粝的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眸色深得像是化不开的浓雾。
“还有三天的时间,再给我三天的时间,嗯?”
寒绾绾没有说话,只是默了默,还是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颈。
凤执吻了吻她莹白小巧的耳垂。
“即便我是凤执,我却也是秦风之,你说你不想和皇家人扯上关系,我也承认是我骗你在前,但我们公平点好不好,你招惹了我多少年,我推拒过你多少次,是你一心要扑上来,我凤执不是圣人,始终有被引,诱的一天,我不收了你都觉得对不住我自己。”
“如今你看我要娶别的女人,装也要装出你很好可以放下可以离开的模样,只是你凭何认为我可以放下?不说我放不下你也一样不行,那我们为何不拼一次,你陪着我走南闯北,就再陪我一次,成了就是我们的天下,若输了,我可以将江山拱手相让。”
寒绾绾眼眸一震,缓缓的推开他,“你疯了么,你隐忍了那么多年,受苦受难不就是为了现在?”
他唇角露出一点笑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当初瞒着我偷偷换了凤澜的毒酒,放他一条生路,不也等同于是想逼我将江山拱手相让?”
寒绾绾瞳孔一缩,竟不知凤执知道此事。
她抿着唇,“我没有,凤澜心中无大国,他绝不会成为你的对手。”
“我心中还无那个未过门的侧妃,你还不是一样将她视为对手?”
男人握了握她的手,“现在还因为她而闹着情绪……甚至要跟我和离。”
寒绾绾:“……”
她张了张嘴,“那不一样,她等了你十年,心里又一直有你,我这太子妃之位还是属于她的……我,我实在理亏。”
“我与她的婚约只是母后的一句戏言,没有所谓的十年等候。”
凤执眸色认真,“只是母后比较喜欢她,又希望我能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所以才想我与她成亲,并没有其他的意图在。”
他看着寒绾绾的巴掌大的小脸,“之前不与你说,是因为父皇母后在误导我,前些日子我才查明真相,而你又与我闹着脾气,找不到适合的机会跟你说。”
寒绾绾眸色微微一动,“那……”
他抬手抵住她的唇,“在成婚那天我便与你说了,你若嫁了我,我们必定纠缠一生,你说再多我都不听,也听不进去,除非你说离不开我。”
寒绾绾失笑,甩开他的手,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男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搂住了她的腰,反客为主。
纠缠中,只听得女子低低出声,“你只要不负我,刀山火海我都与你共同进退。”
“我不会要你面对刀山火海,”他笑的深情缱绻,与她十指相扣,“你给我生个孩子,嗯?”
寒绾绾:“……”
“不然两个?”
“……走开。”
全文完。